“你说句实话，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你一手导演的？”
杨天云将冷茶倒掉，重新斟茶，笑道：“如果不告诉你，今天我是不是走不出这个大门。”
“也许。”黄健兵说了个模拟两可的话。
“说真的，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哪像现在这样管闲事令人讨人嫌。”杨天云道：“你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你改变不了什么，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做的事最多是推波助澜，发展到现在其实和我没多大关系。”
他缓缓起身，望着山外野景，淡淡道：“杨逸一直希望能改变联邦，改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是大志气，我很欣赏，所以他告诉我，他想参政，我同意了，安排他进新成立的信息控制局，我那个不成气的弟弟坐不住了，跳出来寻死，行吧，那就去死吧，总不能让我儿子去死，你说是不是？”
黄健兵对杨逸遇刺一事早有猜测，这是杨家内部事，他不作评价。
杨天云道：“杨逸想走一条平稳的路，这需要时间，没关系，十年二十年的都没关系，顺利走下去没什么不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走稳一点也会更稳固，不过世事就是这样，你想好好的走路，总是有人要让你跑。”
他顿了顿，也许是在整理思路，“他结交的朋友太过简单，是那种逢山开山遇水架桥的人，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后果。”
这是说到伏霭身上了。
黄健兵皱了皱眉。
杨天云道：“他就像一只扇动翅膀的小蝴蝶，飞得开心，屁股后却埋下了诸多隐患，短时间内就把杨逸逼到一个尴尬处境，到了这一步我还能不管？”
杨天云回过头直视黄健兵，“杨逸的替身是我千挑万选花了无数的精力培养出来的，他的死我也是很痛心的。”
黄健兵没看到杨天云的痛心在哪里。
杨天云道：“很无奈啊，没想过有人的胆子会那么大，想杀我儿子。”他施施然坐回到黄健兵面前，“杨逸的路还没开始就不得不回头，既然温柔的方式行不通，就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改变联邦，虽然激烈了一些，但是阵痛总好过长痛，那些死在陈腐体系下的人们是看不到了，可那些还在陈腐体系下挣扎的人们是希望看到这一点。”
“李家和杨家之争是起点，不止在暗处也在明处，无烟的烽火比枪声更猛烈，当底牌都揭开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到了掀桌子的时候了。”
“杨逸有美好幼稚的宏大理想，身为父亲，没理由不去帮他完成愿望，黄兄，我的所做所为不是为私利，同样是为了所有人类，今后回头再看，你就会发现我是对的，当然，如果我失败了，你看到的只会是一个遗臭万年的东西罢了。”
黄健兵冷眼相望，“就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让异生物有机可乘？它们一旦成了气候，你凭什么拿到一个完整的联邦？再说李家王家也不是任你捏的柿子，我只看到了联邦分裂的后果，也许你们三家一起灭亡才是联邦最好的选择。”
“看来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杨天云笑了笑，“算了，也不指望你赞同我的观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而你……说实话，你个人实力再强大，在群体面前仍是渺小的，你改变不了什么，就算现在我死在你面前，整件事的发展也不会再因一两个人的死阻止的了。”
黄健兵叹了口气，站起向外走去，“你说的对，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今天来也不是来杀你，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你继续去搞事吧，希望有一个更美好的明天。”
黄健兵走了很久，杨天云都没有起身，他一直沉静地泡茶再泡茶，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
小丫头方兰睡着之后，伏霭把自己锁进另一间房，他将3个E召了出来。
3个E还保持着保护方馨母女的姿势，发出愤怒的吼叫。
好在房间隔音效果极佳，传不到外面。
眼情景物变化，让3个E陡然停下叫声。
它的后背外附硅胶被射烂，红色的液体还在泊泊流出，它低头看怀，怀中空荡荡的，再回头，伏霭就坐在旁边。
它问：“方馨呢？方兰呢？”
伏霭低沉地说道：“方馨死了，方兰在另一个房间里睡觉在。”
3个E伏地大哭，它装在脸中的泪囊早没水了，只是干嚎，过了很久，它一抹干干的脸问：“为什么啊？他们为什么要杀她？”
伏霭答不上来，怎么回答？回答说是我们牵连到她们母女了，天知道3个E会有什么样的情绪波动。
唉！机器人有了人的情感也不好啊！麻烦。
“她想保护我……”3个E想起来了，方馨挡到身前是为了帮它拦子弹，“哇……我不怕子弹啊，她为什么那么傻，唔……”
3个E抹着眼睛，大叫：“主人，我的心好痛啊！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我的幸福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伤心……”
伏霭觉得自己在出汗，冷汗，安慰道：“幸福还会有的。”
“不，没有了，我永远忘不了她。”3个E一边抹鼻子一边抹眼睛，坚定地说道：“她是唯一的。”
是的，方馨是唯一的。
伏霭无法否认，那个傻女人是真心的，可以为3个E舍弃生命的真心，是个好女人。
“我要报仇。”3个E道。
伏霭道：“那些人我都杀了。”
3个E愤怒道：“主人你怎么能都杀了，为什么不留给我？”
伏霭叹了口气，“我杀和你杀有什么区别？他们已经死了。”
3个E怔忡半晌，垂头丧气道：“我不想当人类了。”
伏霭差点直接就说你本来就不是人类，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说：“你就是你，这就行了。”
3个E撕去了硅胶，吼道：“不想当人类了。”
不知为什么，伏霭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悲凉，过去将3个E抱住，3个E顿时又大哭起来，像个孩子，没有泪却比有泪更令人伤感。
过了会，伏霭道：“3个E……”
“主人，我叫徐小宇，永远都叫徐小宇，机器人徐小宇。”
伏霭汗颜，不想当人类却不想将方馨忘记，该有多矛盾多痛苦。
“主人，您叫我有什么要说的？”
“别叫我主人了，叫我哥哥吧。”
“嗯？！我成主人弟弟了？”
“就是我弟弟。”
“我、我……”
“行了，别我我我的，你能不能不要撕我衣服？”
“啊？好的主……”
“是哥哥。”
“好的，哥哥。”3个E松开手，问道：“方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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