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城，高耸巍峨的城墙上，奥菲罗克迎风而立，身躯挺得笔直，犹如一杆标枪，面色平静，瞭望后方辽阔的平原。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空间，看见了里尔城城主府中，那一尊面容苍老，但依然雄心勃勃的身姿。
那个一手将他拉扯大，曾带给他温暖，让他敬畏，崇拜，甚至孺幕的老人，那是一个儿子对父亲最纯真的感情。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开始与他渐行渐远，彼此猜忌防备了？
是在他将自己送往教会的那一刻？还是发现他野心之时？又或者，自己恢复记忆后，本能对他产生了排斥……
奥菲罗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不论如何，自己都曾与他有过一段深刻的父子之情，他不想走到那一步。
“别逼我，否则……”站在寒风中，迎着夕阳，瞭望这片染血的山河，奥菲罗克暗道。
啪嗒！啪嗒！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并不快，但很有节奏感，沉稳而有力，虽然未见真容，但可以想象来人必定气度俨然，雷厉风行，行动间自有张驰。
奥菲罗克转过身来，与来人面对，两人皆面沉如水，沉默不语。
“罗歇里奥元帅，夺下了落神城，开战大捷，这可是首功，你不在城中犒赏大军，怎么有空跑出来跟我一起吹冷风啊？”奥菲罗克笑着问道。
来人正是罗歇里奥元帅，大卫与安德烈的父亲，大陆有名的统帅，他身材高大，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清隽的面容充满了岁月和经历的魅力。
奥菲罗克知道，年轻时的元帅，可是整个同盟著名的美男子，与他的父亲巴伐利亚大公齐名，同样的才华惊世，是最出色的将领。
不过时间是把杀猪刀，不仅让他父亲弯了腰，也让这名美男子脸上布满了风霜，显露出了一丝老态。但奥菲罗克依旧不敢小觑他，姜是老的辣，酒是老的陈，人也是越老越精。
“圣骑士先生！”罗歇里奥元帅低沉的笑声传来。“难道你不知道喝酒是行军大忌？开战大捷，自然是首功，不过还不到犒赏三军的时候！落神城虽然被我们夺下了，但里面的存粮并不多，只够我们支持十天的，再稿赏三军的话，只怕不出五日，我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元帅不必忧心，陛下发兵十万，倾尽全国之力征伐罗恩公国，想来不会眼看着我们活活饿死在落神城的。”奥菲罗克想了想，歪着脑袋笑道。
“圣骑士先生，您虽然是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天才，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在政治一道上，有时候经验要远远超过天赋，您说呢？”罗歇里奥元帅神秘笑道。
他在提醒奥菲罗克，这次路易九世可是打着借战争的名义借机消耗巴伐利亚大公军事力量的主意。
在军事上这次行动绝对是个错误，罗恩公国实力并不弱，与莱茵同盟相差无几，若不出动两大魔导士耶罗与拉萨，就算能获胜，莱茵同盟绝对要付出惨重代价。
但在政治上，这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借敌国实力消耗掉巴伐利亚大公的实力，压制他的野心。
“恰恰相反，有时候我觉得天分比经验更加重要，就算我们不进攻，元帅你一定有办法弄来补，我说的对吗？”奥菲罗克眨着眼睛，轻笑道。
罗歇里奥元帅心头一震，眼神莫名，充满了玩味，盯着奥菲罗克仔细观看，似乎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何以见得？”
“因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罗歇里奥元帅眼中闪过波澜，慢慢道:“看来我的老友莱茵哈特，的确有个好儿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如今政治上的微妙局面，有些事即便做了，也不适合摆在台面上。
至少现在，罗歇里奥元帅绝对不适合投向巴伐利亚公国，唯有等这场大战结束，才能决定去留。
像他这种政坛上的老狐狸，不到最后关头是不肯轻易下注的，哪怕他现在与巴伐利亚大公交往甚密，但那也仅是在暗中进行，明面上，他依然是莱茵同盟的元帅。
更何况，就算想要投诚，罗歇里奥元帅也绝对不会满足现在的局面，他手里的筹码太少了。
“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可以先问您一个问题吗？”奥菲罗克露出笑意。
“你说！”罗歇里奥元帅淡然道。
“元帅，据我所知，路易九世可待你不薄啊，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样样不少，您为何还要背叛他，投向我巴伐利亚公国？”奥菲罗克目光灼灼道。
“别告诉我，是为了所谓的神迹，您看上去，可不像那么虔诚的教徒。且就算我巴法利亚公国有教会相助，也未必能稳操胜券，波旁王朝有两大魔导士，若再得您相助，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最重要的是，波旁王朝给你的已经到了臣子的极限，我自忖，即便赢得了这场战争，我父亲也不可能给你更多，你为何要帮他？”
这个问题很尖锐，若是旁人，恐怕早已生气，但罗歇里奥元帅却只是轻轻一笑。
“因为，我不是你父亲的对手，更不想罗歇里奥家族给波旁王朝陪葬！”
奥菲罗克眉头一皱，这个答案挑不出毛病，但却是敷衍，他心中暗骂——老狐狸！
“好了！奥菲罗克，我的好侄子，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罗歇里奥元帅剑眉一挑，似笑非笑道。
“猜的！我不是说过吗？在政治上，有时候天分比经验更重要。”奥菲罗克揶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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