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采访的玉帅？”李谕说。</P>
鲍威尔说：</P>
“是的，我最终在河南信阳才草草完成采访。吴佩孚将军不愧一名儒将。采访过程中，他一直拿着一本破旧的线装书，不时看一眼。</P>
“我问他是什么书。</P>
“吴将军回答说，《吴越春秋》。然后补充了一句，‘那个时候没有机关枪，也没有飞机’。</P>
“而且吴将军反复强调，他只是个军人，不懂政治。”</P>
李谕说：“过不了多久，《时代杂志》就要选个新的封面人物了。”</P>
鲍威尔不知道李谕什么意思，转而说：“我刚刚还采访了奉系老帅张作霖，他送了我一幅字。”</P>
“张作霖？送你字？”李谕感觉是不是自己听错了。</P>
虽然张大帅不至于一个字都不认识，但文化程度肯定不高，有时报纸上的字都认不全。</P>
鲍威尔从包中小心取出一幅字：“这个‘虎’字，就是采访张大帅时，他现场写的。”</P>
后世有一些张作霖的所谓书法作品，估计除了老张的印，其他的都真假难辨。</P>
但眼前这个虎字，写得还挺威风的。可能是他平时喜欢东北虎，就也喜欢写“虎”字吧。</P>
李谕问道：“鲍威尔先生有没有提到报人被杀一事？”</P>
鲍威尔说：“张大帅说那是个误会，本意只想吓唬吓唬。”</P>
李谕无语道：“您相信吗？”</P>
“我信不信都已经晚了，死人又不会说话。”鲍威尔说。</P>
李谕叹道：“所以现在不少学者已经离开京城。”</P>
将来鲍威尔还见证过不少北洋政府逮捕并杀害进步人士的事情，并在个人着述中有所提及。</P>
此后的一段时间，李谕照例在各所高校进行多场讲座，主要讲了讲最近非常前沿的量子力学内容，包括矩阵力学、波动力学、自旋等等。——估计除了李谕，国内没有其他人可以讲了，就是内容比较多，要讲挺长时间。</P>
而考虑到未来的发展，李谕准备带着全家先迁到上海居住。</P>
用不了一年，北伐结束，大部分知识分子就会涌向上海。</P>
李谕也要把更多精力投入大同大学。</P>
反正已经铺垫很多年，吕碧城对李谕的决定不可能有什么异议，而且上海的豫园和东平路别墅早就成熟，住进去也很舒服。</P>
李谕和吕碧城先行出发，留着赵谦他们收拾打点，当然不会彻底抛弃这所房子，以后回来还要住一住。</P>
上海的事务比北京繁忙，因为李谕还挂着上海实业协会会长的头衔，并且有心把大同大学建成将来比肩清北的高校。</P>
对李谕来说，让大同大学成为顶级名校的难度没那么大，他每年都可以请来不少国际一流的学者过来开讲座，而且还会在大同大学中培养出几个诺奖，这些成绩绝对是实打实的。</P>
如今的大同大学其实就很热闹，汤飞凡与何育杰只要是回国，就会在大同大学担任授课职务，将来他们也会成为大同大学的教授。</P>
主要是大同大学的条件确实强，李谕给的待遇也足够好，上海又是整个远东最强的城市，天时地利人和全部聚齐，他们必然会留下。</P>
这天正好汤飞凡回来讲生物学和医学，李谕开完自己的讲座后过来捧捧场。</P>
等汤飞凡讲完后，好多学生围着他热情提问。</P>
一名学生看着大同大学的实验仪器垂涎欲滴，“汤教授，您的仪器还有实验室真让人羡慕！”</P>
汤飞凡说：“主要是李谕院士给的经费很高，放眼全球，这里的条件都不弱。”</P>
“院士先生对生物学也这么重视？”学生问。</P>
汤飞凡说：“当然！李谕院士说过，生物学是一个极有潜力的学科。”</P>
李谕正好走过来：“应该说是个未来的学科。”</P>
那名学生见到李谕后，立刻尊敬道：“院士先生！”</P>
李谕看到他的正面，总感觉在哪见过，“你是学校的学生？”</P>
“并不是，”学生说，“我毕业于复旦大学，现在是中央大学的一名生物系助教，叫做童第周。”</P>
原来是他。</P>
李谕说：“生物的奥秘还难以侦破，因为被化学和物理学所限制。”</P>
“被限制了？”童第周不太理解。</P>
李谕说：“化学中的分子结构尚且没有得到验证，仪器也很难完成更加细微的观测，当然被限制。”</P>
“难道还会有比显微镜更能看到微小结构的设备？”童第周讶道。</P>
“肯定会有，而且用不了几年。”李谕说。</P>
童第周立马想到：“如果有人可以先发明更精细的仪器，那他不就可以轻松窥探更多生物的秘密？从而站在这个领域的前沿？”</P>
李谕说：“的确如此。”</P>
科技这东西，如果任其自己发展，不加干预，在一定的时间跨度里，差距绝对是越来越大的。</P>
“所以这也是一场竞赛？”童第周说。</P>
“可以这么理解，”李谕说，“而且是可以获得诺贝尔奖的一场竞赛。”</P>
童第周惋惜道：“那我们落后太多了。”</P>
生物方面真心挺难追，李谕一直感觉难度颇大，只好问道：“你有没有想法早点出国留学？”</P>
童第周说：“想自然想，可留学太贵。”</P>
李谕最不缺的就是钱，“简单！你今年去试试考教育基金会的名额。如果是生物，直接选欧洲的学校吧。”</P>
童第周眼睛发亮：“全额？”</P>
李谕笑道：“不仅全额，还有助学金和生活补助，足够你在欧洲衣食无忧。”</P>
童第周本来就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立马跃跃欲试：“我从今天就开始准备！”</P>
依旧是李谕的老“套路”，尽可能让科学界的大佬们早点完成留学这种升级打怪的任务。历史上，童第周三年后才会出国留学，很快又遇上九一八，很难专心求学，不如让他早点出去求学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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