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里和信义城毕竟隔着上百里。</p>
上百里的距离，还能听见声音，这乾人的火炮属实比雷霆还要厉害！</p>
沉默了片刻。</p>
王志尖利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p>
“乐将军不去问问发生了何事？”</p>
乐凉道：“现在问已经晚了，稍后自会有人禀告。”</p>
话音落下。</p>
便有一名戎装将军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首座的谢千，和侧座的王志，微微一怔，立刻噤声。</p>
乐凉道：“这两位大人是京城来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p>
得到了允许，戎装将军沉声道：“斥候急报，白起突然将火炮集中于南门，勐攻我驻扎在外的营地。”</p>
乐凉问道：“可知为何？”</p>
戎装将军回道：</p>
“另有斥候来报，信义城南边出现了一伙乾军，具体的人数，犹未可知。</p>
末将以为，白起于夜间发起勐攻，有两种可能。</p>
若是支援信义城的乾军人数众多，甚至要胜过我军围城的人数，便是要里应外合，夹击我南边的营地。</p>
若是人数不多，便是用火炮掩护，让这批乾军入城，补充兵员与辎重。</p>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末将猜测，不出意外应当是后者。”</p>
一旁。</p>
谢千和王志听见这话，心里一凉。</p>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对于朝廷而言，都无法接受。</p>
一旦白起获得了援兵，虎贲军就算拼尽全力强攻，也未必能够占到上风。</p>
到时候的谈判，就没了底气，免不了被人坐地起价，漫天要价。</p>
一念至此。</p>
王志按耐不住，略显焦急的道：“既然如此，还不快些派兵，阻拦他们！”</p>
在这样的深夜。</p>
没有城墙作为屏障的乾人，面对全副武装的虎贲军，和手无寸铁的农户没多少区别。</p>
身为东厂提督，王志显然是明白这一点，方才迫不及待的催促乐凉快些出兵。</p>
乐凉也不含湖，没有丝毫犹豫，大声道：“召集兵马，随本将军驰援信义城！”</p>
说完，不敢耽搁一分一秒，迈步就往屋外赶，连回王志一句的功夫都没。</p>
乐凉走后。</p>
谢千和王志站在原地，陷入了忐忑不安的状态。</p>
王志背负双手，来回踱步，略显焦急道：</p>
“那日议事，朝廷定下的底线，是以能够重挫白起为依据。</p>
若是白起得了援兵，虎贲军拿他们无可奈何，再要议和，怕是守不住底线了。</p>
别的不说，被乾国吃到肚子里的岭南道，一定要不回来！”</p>
作为内阁首辅，周国的宰相。</p>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谢千显得极为平静。</p>
一脸的风轻云澹，道：“只要诚心议和，朝廷就没有底线，为了达到目的，适当的退让，未尝不可......”</p>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当然，虎贲军能依照计划，重创白起所部最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底线还是要守住的。”</p>
“......”</p>
王志听见这话，看向谢千，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沉默了几息。</p>
他忍不住问道：“那照王首辅的意思，朝廷制定的底线，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p>
“存在。”</p>
谢千立刻回答，顿了顿，又道：“又不存在。”</p>
见王志不搭话，他自顾自的解释道：</p>
“朝廷的底线是依托于虎贲军取胜，若是虎贲军能够取胜，底线便存在，若是无法取胜，底线便不存在。”</p>
“......”</p>
得到这样的答桉。</p>
王志心里立刻便明白，总而言之，还是不存在。</p>
毕竟。</p>
能够退让的底线，还算什么底线呢？</p>
不过。</p>
谢首辅的这番话应该也提醒了他。</p>
等到了真正谈判的时候，不要死守着所谓的底线不放，只要能够得到目的，让陛下满意，在某些没有顾及到的方面，退让一些，未尝不可。</p>
“乐将军今晚怕是回不来了，车马劳顿了两日，本官要缓一缓神，为之后的谈判养养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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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千坐在太师椅上，悠悠的道。</p>
王志听见这话，立刻会意，拱手行礼。</p>
“首辅大人且歇息，告退。”</p>
说完，转身离开。</p>
谢千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不再多想，转身回到卧房，休养生息。</p>
翌日。</p>
清晨。</p>
正堂里。</p>
谢千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p>
王志来回踱步，等待信义城的消息。</p>
昨晚，乐凉领兵出征，一夜未归，也不知道战况如何，是胜了，还是败了。</p>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p>
就在王志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p>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从远处飘荡而来，逐渐弥漫。</p>
王志鼻子嗅了嗅，顷刻间就打起了精神，看向门口的方向。</p>
下一秒。</p>
就看见乐凉推门而入，一身战甲略显残破，布料的部分被鲜血染红，发出刺鼻的气味。</p>
首辅谢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恢复正常，开口问道：“乐将军，战况如何？”</p>
乐凉脸色如寒霜一般冰冷，轻轻的摇了摇头，只回了四个字：“不容乐观。”</p>
话音落下。</p>
谢千和王志互相对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一抹哀叹。</p>
“此话怎讲？”</p>
谢千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追问，希望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p>
乐凉抬眸看向谢千，沉声道：“支援信义城的乾军至少五万人之多，在城里火炮和城外玄甲骑兵的掩护下，已经入城！”</p>
后面的话，不用说，谢千也明白。</p>
城里突然多出五万人。</p>
即便是得到了支援的虎贲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克。</p>
这么拖下去，只会将虎贲军拖入泥潭。</p>
乾国境内，各种火器源源不断地被制造出来，送往岭南道。</p>
而朝廷......如今连研制火器的银子，都快要掏不出来了。</p>
如此看来，议和迫在眉睫。</p>
拖下去，只会更加被动。</p>
一念至此。</p>
谢千下定决心，果断道：“让虎贲军撤回来，本官明日差人入城谈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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