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狠厉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程东悻悻地抬头，一双阴冷而傲慢的眸子便夹枪带棒地直射过来。
他吓得浑身一抖，不顾被摔得火辣辣的手掌，仓皇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手上的伤口很快便愈合如初，程东苦笑了一声，把手插进衣兜里面。
【睡觉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打工仔呢，如果我有了钱的话，一定就不会害怕这种家伙了！】
他自认为自己，向来都是一个听指挥，爱工作的有志青年。不过自己的人生，依旧被活得一团糟。
他从霓虹市流亡到了荣耀邦，又从荣耀邦被遣送回了公司大楼，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愿意收留他这种丧家之犬，是公司给他提供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容身之所，他对此自然大为感激。
和他一起来公司面试的人有四个，有他的老友、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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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有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姑娘，那个姑娘名叫安云，是他在霓虹市就一直追逐的那抹光芒。
他不记得自己在霓虹市犯了什么过错，又为什么会被一座又一座的城市驱离，他的记忆告诉他，这些都不重要。
他与安云的最后一次会面，是在公司的一楼大堂。
公司的大楼很高，在他的印象里，恐怕有一百层之高；但是仅仅一百层高的公司大楼，放眼在整个东壑联邦却算不上多么恢宏无比的建筑。
他和安云共处在一座大楼当中，可是被人群冲散以后，两个人却像是远隔天涯一般，再也无法相见了。
他突然觉得这种感受很有诗意，很想将它写出来，发在网络论坛里面供其他人欣赏。
走到单身公寓门口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尊青铜铸的雕像。
雕像是一条龇着锋利的尖牙的猎犬，它的脖子上系着一条蛛丝一般的细线，而仅仅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条细线，便将这条猎犬牢牢地所在了寸亩见方的公寓楼前。
程东又耸了耸肩，内心感慨：生活啊，就是这条细线。再凶蛮的猎狗，也会被彻底征服。
掏出钥匙，开门。
工作、吃饭、休息、娱乐，三点一线，简单而有序。
时间是不存在的，消费会带来快乐，而工作则是一切物质享受的基石。
所以只有努力工作，才会收获快乐。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摘自己胸前的工牌，可是手掌除了触碰到不停起伏的胸膛，何有节律跳动着的心脏，那块原本应该佩戴着工牌的区域，俨然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糟了！”
他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的工牌哪去了，一定是刚刚被白色工牌员工踢翻的时候遗落了，该死，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的双手都在不自觉地发抖，血脉当中那股灼人的燥热更烧得他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在这一刻，他竟然想要动手宰了那个佩戴着白色工牌的家伙，这简直太可怕了。
他颤抖着重新打开大门，像个小偷一样耸着肩膀，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摸回自己的工作地点。
还好，食品分解车间的大门还没有上锁；还好，他刚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了横躺在水泥地面上的淡蓝色工牌。
他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手掌牢牢地将那枚工牌罩住。
触感温暖且柔软，像是一块湿哒哒、黏糊糊的烂肉。
他被吓的一个猛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瘫坐在地上眨眼之间后移了几十米，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一柄尖刀。
“那不是工牌！”
他高声叫道，“那是肉块！”
“是谁叫你重新回到工作车间的？”
程东的头上传来了一阵阴沉的耳语，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轰鸣不绝，那双手竟然不听使唤地一把握住了刀柄。
愤然起身，刀尖上的寒芒一闪而过。
腥红的血浆奔涌着，溅了程东一身。
“我……杀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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