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林野里正在洗水果，林如意拿着手机走过来：“老妈，你的电话响了。怎么这么多电话？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谁在找你？”
“你不认识的，你把水果端到客厅去。”
林野里拿过手机，见是陌生的电话号码，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吴大能，很高兴地接起来：“您好.....”
“林姐，我能加你一下微信吗？”电话那边说：“许京津爸爸。”
林野里一听，立即回答：“好！好！好!”
“麻烦您设置一下，请通过。”
还没有等林野里回答，电话里就只剩下挂断的嘟嘟声了。这要是过去，林野里大概要跳起来一下，现在不同了，没有名校资源的加持，这些家长分分钟可以捏死自己，她也很害怕，不知道这个窟窿，怎么填补。
通过验证之后，许京津爸爸在对话框里写到：“学位之事，由我负责对接。”
林野里也简短地回了几个字：“当然可以。”
可就在这时，许京津爸爸打来微信电话。林野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吧！反正都逃不掉，她觉得出了，面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林姐，公立学校已经开始放假了，私立这周末也要放假，我们的通知书，什么时候可以拿到？能否给个具体的时间？”
“现在很麻烦，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我已经尽一切努力在催！”
“拜托！拜托！”
后面说了什么，林野里不记得了，回过神来，才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她将手机狠狠地扔在床上，手机摔在床上闷声伴随如释重负的叹气声，被在客厅的梁达英听见了。
“这么了？”
林野里看见后妈走进来，还是很意外。乡下房子不隔音，一点小动静就掩藏不住。
“没什么事，”林野里说，“我经常把手机扔床上，摔不坏的。”
“没事就好。”梁达英轻轻地拍了拍林野里的手臂，仿佛这个动作，替代她此时此刻想说的任何话。
林野里赶紧把刚才扔在床上的手机拿起来。
“昨天来家里那同学，很了不得哦！年纪轻轻，企业做得那么大！我们过年买的中国结，原来都是他家生产的，太了不起了。以后，我去买的时候，就说你的名字，可以给我打个折不？”
“妈，您真是会讲笑。”林野里笑着说，“同学又不在卖场。”
“你看看我，”梁达英想了想，又点点头，“我真是老糊涂了。好了，我得去准备午饭了。你也出去跟他们玩牌吧，不要一个人闷在房间里。”
梁达英走后，林野里听见父亲和两个孩子玩牌的喧闹声。她听见父亲在说，他生了癌，也不能好好去看个病，只能去社区医院，白培养了一个医学博士。
“外公，你不会生癌的。癌症病人不是你这样的，癌症要化疗.....”
林野里知道郭西米懂不少医学常识，父亲那点小把戏是糊弄不了她的。她坐在床沿上，再次回顾昨天与吴大能的见面，自己内心被他一点一点地剥开，其实，她一直在自我欺骗。即使现在，她也不否认，自己的确是想钱想疯了，第一次搞这个学位可以搞到连所谓的黄牛都来找她帮忙。可想而知她把这个事情吹得如何天花乱坠，一个正常智商，哪怕有贪婪之心的也不至于那样，应该先搞一两个关系好的客户试试水。现在想来，也没有觉得万斯有多高明，反而是自己，脑子不太好使。过去，自己对万斯无比信任，但她好歹也是在鹏城多年，没吃够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吗？也许，万斯的本意本不是想骗自己。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不会把情感寄托在万斯身上，她们再也不会是闺蜜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林野里的心情好了起来，她至今都没有向第二个人说过自己截留的那部分钱款，这笔钱反正是靠不正当手段取得的财富，不属于她的，顶多还给别人的就是。林野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吴大能说得对，凡事要思考。
林野里站起来，刚打开手机屏幕，就听见郭西米就在喊：“小姨，快来看我这一手好牌。”
“我就是那个一手好牌打烂的人。”林野里边说边走出屋子。
“为什么？”林如意问。
“那还用问？”郭西米回答。
林野里看着郭西米，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觉得这个家伙太不可思议了，才十二岁的孩子，太成熟了，如果可以，她真想与西米换个脑袋。
“西米，我问你，你是怎么考上外国语学校的？”
“你没有见到我妈一直在给我上培训班吗？”郭西米打出一张王炸后，继续说：“我去参加考试，考上了就上了呗。”
“你们学费多少钱？”
“好像有点贵哦，三年读下来，我妈说要花三十多万，我妈还要送我去二姨那里读书。”
“你妈就是个败家子！我不与你们玩了，”林大超将牌扔在桌面上，起身就往门外走，“老太婆，我去找老邻居下棋去了。十二点前，我是绝不回家的！”
“妈，你尽捣乱。”林如意也将牌丢在桌面上，也往外走。
郭西米冲着林如意喊：“姐姐，姐姐，等等我。”
林野里看着他们出了门，有点发蒙，怎么又变成她的错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切，去巴厘岛旅游，去福州婚礼前的发布会，回到袁家桥，万斯的失联，郭西米去漂亮国读书.......林野里使劲地想，使劲地想，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脑子一团浆糊？她又不争气地又开始思念万斯了。
翻开万斯的微信，那条拒收的信息，像针尖一样刺痛林野里的心。再往上翻，是万斯那些充满智慧的文字：““现在的教育很畸形，我认为现在正是进入一个学历超贬值的时代，靠专业和学历镇住场面会非常少。学历超贬之后，社会关系，社会能力，资金和上层建筑等等这些因素的作用会凸显。”
“人脱离不了五谷轮回，先看清自己的位置，再看看自己想去的层面，再考虑是选择还是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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